足球的意义

Baltimore - ’22 4-9

凡事皆有其存在的意义,那么足球的意义又究竟是什么?许多热爱足球,又忍不住要思考凡事存在的意义的人们一样,在数不清的日夜里,思索着足球在广阔的宇宙、漫长的时间当中的位置。

对于有些人来说,足球只是一场游戏 - 与所有胜负攸关的游戏一样,能在艰辛、残酷、无奈的足球世界里生存下来的,唯独是最乐观、坚强,最要强又无私,既通情达理又能出其不意,既能接受现实,又永远不言放弃的人们。当然除此之外,运气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

对于另一些人来说,足球就是生命 - 与生命一样,大家对足球的态度基本就是“锻炼身体,重在参与”,对胜负不多作思考,对结果也不强求,在快快乐乐与浑浑噩噩当中忘记自我,也忘记了时光的流逝。当然除此之外,运气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

从建立数学模型的角度来讲,足球是一个连续的、完全可观察的(这一点上值得商榷)、随机性的游戏。假如把足球场上和场边每一个参与者都简化为质点,那么要完整描述一场足球比赛所需要的变量会非常少 - 只需要确定每个球员以及球在场上的位置,以及当前的比赛时间即可。从这个角度讲,足球可以被认为是一个时间与空间的游戏:不管是球场上每一个队员,还是比赛中的两支队伍,都在不断的通过位置变换,试图实现时间与空间的某种交互,以此达到破门得分或者阻止对手得分的目的。

然而将人简化为质点的建模方式,虽然对科学地认识足球的内在规律有一定帮助,但是对于寻找足球的意义不仅无益,甚至可能还有副作用 - 假如足球只是一个由互相作用的粒子组成的随机系统,那么足球与任何一个在自然世界或者理论研究者的想象当中存在的类似的系统又有何区别呢?如果顺着这样的思路继续下去,免不了陷入诸如“足球没有意义”,或者“足球的意义仅仅是源于我们对统计学现象缺乏认识”等等存在主义怪圈当中。

将人简化为质点的另外一个风险,则是这样的模型忽视了足球与时间之间复杂而模糊的关系。之前所提出的足球模型仿佛符合马尔科夫条件 - 每一个时间点发生某个事件的概率仅取决于这个时间点的形态,与过去的形态无关。在有些场景中,对足球使用马尔科夫条件是相当愚蠢的:不管是每一场比赛的进程,还是足球历史的发展,都是建立在一系列有影响力的事件的基础上的。然而从另一个角度看,足球以及足球的参与者也是短视、健忘的:今天是球场上的宠儿,明天就可以被耻笑、被遗忘;更不用提几十年前在足球场上发生的一切,只能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中,偶尔被痴人呓语所提起。仿佛过去在足球世界里发生的一切一旦翻篇之后,就不会再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中了。假如是这样 - 假如足球对未来的影响也仅仅是细微、难以评估的,那么足球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也许足球并没有内在的意义 - 直到我们,足球的参与者与经历着,将一些抽象概念,一些情感,一些与游戏或生命的共性,赋予了足球这个随机,无序的系统当中。足球存在的意义,与任何其他事物存在的意义,甚至存在本身的意义一样,无法独立存在,必须被置于社会与个人的体验与感知当中进行讨论。也许足球的意义,就是为了给试图为凡事都赋予意义的人们予以寄托。